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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蔡智恒 1 可以容納約150個學(xué)生的階梯教室里雖然坐滿了人，但除了教授喃喃自語般的講課聲和偶爾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外， 幾乎沒有任何聲響。「來玩?zhèn)�心理測驗(yàn)吧�！� 教授突然將手中的粉筆往黑板的凹槽拋落，發(fā)出清脆的喀嚓聲。粉筆斷成兩截，一截在凹槽內(nèi)滾了幾下；另一截掉落在講臺上。 他轉(zhuǎn)過身，雙手張開壓在桌上，眼睛順著一排排座位往上看，臉上露出微笑說：「好嗎？」沉寂的教室瞬間醒過來，鼓噪聲此起彼落。 我被這陣聲浪搖醒，睜眼一看，桌上的《性格心理學(xué)》停留在78頁。 記得那是剛開始上課時的進(jìn)度，而現(xiàn)在已是下課前10分鐘。 拉了拉身旁榮安的衣袖，正在點(diǎn)頭釣魚的他吃了一驚，下巴撞上桌面。唉唷一聲，他也醒過來。 右前方三排處的女孩聞聲回頭，先是一楞繼而笑了起來，笑容很甜。我覺得有些窘，轉(zhuǎn)頭瞪榮安一眼。 他揉了揉下巴，睡眼惺忪地望著我，問：「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？」我沒回答，只是狠狠捏一下他的大腿。 「啊……」他才剛開口，我便摀住他的嘴巴，不讓他出聲。 女孩又笑了一下，然后轉(zhuǎn)頭回去跟隔壁的女同學(xué)說話。 「這個測驗(yàn)的問法雖然有很多種，不過答案的解釋都是差不多的�！� 教授摘下眼鏡，掏出手帕擦了擦，戴上眼鏡后繼續(xù)說： 「你在森林里養(yǎng)了好幾種動物，馬、牛、羊、老虎和孔雀。如果有天 你必須離開森林，而且只能帶一種動物離開，你會帶哪種動物？」說完后，他轉(zhuǎn)頭在黑板上依序?qū)懴拢厚R、牛、羊、老虎、孔雀。 「大家別多想，只要憑第一時間的反應(yīng)作答，這樣才會準(zhǔn)。」同學(xué)們開始交頭接耳，過了約半分鐘，教授又開口說： 「選馬的同學(xué)請舉手。」大概有20幾只手舉起，榮安和我都沒舉手，笑容很甜的女孩也是。 我覺得“馬的同學(xué)”好像是罵人的臟話，于是吃吃笑了起來，但別人都沒反應(yīng)。 「選牛的同學(xué)請舉手�！惯@次舉手的人看來比“馬的”多一些。笑容很甜的女孩選了羊，她隔壁的女同學(xué)則選老虎。 我在教授詢問最后一種動物——孔雀時，舉了手。右手懸在空中，轉(zhuǎn)頭問榮安：『怎么沒看見你舉手？你要選什么？』 「我要選狗�！顾�說。『沒有狗��！』我左手指著黑板上寫的五種動物。 「是嗎？」他仔細(xì)看了黑板一眼，「原來沒有狗喔�！埂耗悄阋�選什么？』「我要選狗啊�！� 『你有沒有在聽人說話��！』我提高音量，『都跟你說沒有狗了！』那位同學(xué)�！菇淌谡f，「有問題嗎？」 轉(zhuǎn)頭看見教授的手正指向我，其它選孔雀的人早已將手放下，只剩我高舉右手。『沒有。』我臉頰發(fā)熱，趕緊放下右手。 「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們，你為什么選孔雀？」教授又說。我緩緩站起身，發(fā)現(xiàn)幾乎全部的人都看著我，臉頰更熱了，只得說： 『沒有為什么�！弧高@些動物代表對你而言什么最重要？或者說你最想追求什么？」 教授看了看仍然站著的我，并沒有叫我坐下，又接著說：「馬代表自由；牛代表事業(yè)；羊代表愛情；老虎代表自尊�？兹改�？」 他微微一笑，笑容有些曖昧，「孔雀則代表金錢。」話剛說完，教室響起一陣笑聲，笑容很甜的女孩笑得更甜了。 教授忍住笑，說：「請坐吧，孔雀同學(xué)�！刮蚁胛业哪槾蟾趴梢约宓傲�。 下課鐘響后，收拾書包準(zhǔn)備離開教室時，榮安對我說：「原來你那么愛錢喔，難怪都不借錢給我。」 我像一鍋滾開的水，榮安卻來掀鍋蓋，我便順手把書包往他身上砸。他往后閃避時，剛好撞到經(jīng)過我們身旁的女孩。 她是坐在笑容很甜的女孩隔壁的女孩，選老虎的那個。「對不起�！刮腋鷺s安異口同聲。 她沒說話，只是依序看了榮安和我一眼，眼神看來不像是瞪。然后跨過掉在地上的書包，跟上笑容很甜的女孩，走出教室。 我撿起書包，趁榮安發(fā)呆的空檔，舉腳踹一下他的屁股�！笎坼X沒什么不好啊。」榮安揉了揉屁股。 正想再給他一腿時，有人拍拍我肩膀說：「嘿，我也選孔雀耶�！罐D(zhuǎn)頭一看，是我們系上另一位同學(xué)，跟我不算熟。 『喔？』我隨口問，『你為什么選孔雀？』「孔雀那么漂亮，當(dāng)然選牠啰９說完后，他也走出教室，榮安立刻跟在后頭跑掉了。 我背起書包，慢慢走出教室，離開教室后，在校園里閑晃。想到孔雀的象征意義，心里很不是滋味。 雖然愛錢沒什么不好，但愛錢總跟現(xiàn)實(shí)、勢利、虛榮等形容詞相關(guān)，而這并不是我所希望的自己的樣子。 本來可以對這個心理測驗(yàn)一笑置之，但那位選孔雀的同學(xué)，偏偏就是個愛錢的人。 記得有次他開了輛新車到學(xué)校，興沖沖地邀同學(xué)出外兜風(fēng)。結(jié)果有四位同學(xué)上了車，包括我。 我們在外面玩了三個鐘頭，才剛回到學(xué)校，他立刻拿出紙筆，計(jì)算用掉的油錢等等大小花費(fèi)，反復(fù)計(jì)算核對了三次后，說： 「你們每人要給我38.6元。那就39元吧，四舍五入。」我心里不太高興，給了他40元后，說：『不必找了�！� 「真的嗎？」他笑著說，「那太好了。」從此我便跟他保持距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