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體:
大
中
小 發表日期:2008-01-29 22:39 評論:0 點擊:2436
在十二生肖中,最讓人討厭的可能要算偷油盜糧的鼠輩了,但我偏偏屬鼠。更讓人惱火的是,從小長相欠佳,瘦,面黑、單眼皮、上牙齜。什么“炯炯有神”、“濃眉大眼”、“虎頭虎腦”與我全不沾邊。生肖屬鼠,人又鼠相。
小時,山孩子野慣了,赤腳,破衣,老撲哧撲哧抽鼻涕,手腳臉經常是泥。我們家兄弟仨,而父親卻喜歡女孩子。那時,家里有一本叫《十五貫》的連環畫,里面的反面人物婁阿鼠形象猥瑣。對男孩子本不甚中意的父親見我襤褸樣子,挖苦說我簡直是“婁阿鼠”,剛巧叫在我家干活一個外地小木匠聽到了,在人前人后毫不客氣地直呼我“婁阿鼠”,我又羞又氣,恨得鼻子發酸,愈覺自己形穢,無地自容。便躲開人群,盡量少講話,見了外人更是坐立不安。直到現在,我只要進入“金碧輝煌”的地方,漂亮的服務小姐對我“微笑服務”,我老沒信心,覺得手腳無措。
幸好讀書一直是優等生。只認分數,不論長相的老師經常表揚我成績好,將我的作文全班朗誦,讓我當班干,選我當“三好學生”。同學們都愿找我問作業。特別是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同學,總愛有事沒事找我講題,講作文,談人生,談理想,加上個頭高高挑挑,風光得我自認為是女孩子們的“公共白馬王子”。
但我還是被人實實在在當作過一回偷人錢物的婁阿鼠。那是進城讀師范的第一年,開學才兩三周,老師、同學相互還“知人知面不知心”。一天晚上,同寢室有三個同學脫下的外衣包被人掏光了。于是同室其他五人成了嫌疑對象。問來問去,排除了那四個面目清秀的同學,“以貌取人”,“鼠眉鼠眼”的我成為保衛處和學生干部三頭兩頭“審問”的對象。他們說:“看你那個樣子,你沒拿誰拿了!”弄得我昏頭脹腦,也懷疑是否真是自己夜間學了“婁阿鼠”。最后雖然真相查明,但班主任作了技術處理,除了伸手者自己,誰也不知道真正的“婁先生”是誰。而我則花了一年的時間才扭轉了形象,但風光已不再現。
現在,生肖屬鼠,鼠樣長相的我已不再為長相發愁,因為兒子已八歲,且屬虎。和屬牛的妻商量好了,一定要讓兒子自由自在長成一只虎虎生威、信心十足的“小老虎”。
提起鼠,總使人不愉快,它通常與卑屑、陰暗、骯臟連在一起,鬼鬼祟祟,神神道道,毀墻損物,傳病播疫,儼然一災害使者。卻偏偏在十二生肖中,它位居其首。
但畫家倒常拿它入畫,不過,都帶著幾許調侃,幾許蔑視,幾許痛恨。畫里的鼠,鬼頭鬼腦,小小的眼,短短的足,細細的須,長長的尾,在干著一些可笑可恨的事。
齊白石畫鼠借筆墨予以傾瀉怨郁
齊白石喜歡畫老鼠。
在上世紀30年代,他畫了一幅《鼠子嚙書圖》。一盞油燈,火焰微微,兩只老鼠正在拼命嚙咬一疊線裝書,另一只老鼠正朝書奔來,形神俱備,畫家自視為得意之作。不幸的是這幅作品為一只更大的“鼠”——他的一位同鄉悄然“袖”去。畫家不得不重作二幅,并題上款識:“一日畫鼠子嚙書圖,為同鄉人背余袖去。余自頗喜子,遂取紙追摹二幅,此第二幅也。時居故都西城太平橋外,白石山翁齊璜并記。”
畫中老鼠嚙書,畫外同鄉偷畫,可稱同屬一類,齊白石鄙夷之情,躍然紙上。
齊白石初從湘潭入京,以賣畫為業,因時人不賞,度日維艱,世道黑暗,民不聊生,便有一腔激憤與怨郁,常借筆墨予以傾瀉。他畫了一幅《小鼠翻燈》:一小鼠立于油燈下,抬首望著盛油的小燈盞,顯出很貪婪的樣子。畫上有詩云:“昨夜床前點燈早,待我解衣來睡倒。寒門只打一錢油,哪能供得鼠子飽。何時乞得貓兒來,油盡燈枯天不曉。”
鼠指何物,觀者一見便知。
他還畫過一只老鼠,作奔跑狀,慌慌張張,欲去做什么不光彩的事。題款卻是十分有趣:“汝足不長,偏能快行。目光不遠,前頭路須看分明。”可說是對那些無真才實學,卻偏能鉆營,懷短淺功利之心,而終有一日將陷災域的小人物的鮮活寫照。這種人似乎種序不斷,若是看看這畫,豈能不冷汗淋漓。
在40年代末50年代初,齊白石畫了一幅題為《自稱》的畫。畫上方橫一長秤桿,一端垂一鐵秤砣,一端系一大秤鉤,一只碩肥的鼠攀爬在秤鉤上,得意洋洋地自稱自。這是一幅絕妙的水墨漫畫。在生活中,我們經常碰到這樣的人,把自己膨脹得很厲害,胡吹海侃,好像沒有他,地球也不轉了。其實一只可憐的老鼠,在秤鉤上能有多少分量呢?

浪跡天涯逍遙自在 瀟灑人生悠哉悠哉